钝感

Dilemma

都市生活

“老师,请问你们班的方秋笙呢?”
仪仗队的人敲了敲班级的门,听到名字后的大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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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。海

钝感 by Dilemma

2025-6-25 22:36

  方秋笙最近总是能梦见海,不是在海边,而是在海里,深潜于汪洋之下,入眼是无边无际的深蓝色,冰冷刺骨,视野中央有块巨大的阴影,他看不清晰,想要游过去,却只是越沉越深。
  海水灌进他的四肢百骸,黑暗从四周围绕过来,他下意识地觉得那是他的救命稻草,却抬不起手来。
  方秋笙猛得睁开眼,水声褪去,变成头顶风扇咔哒哒的怪响。夏天的热风吹进来,没半点凉意,反倒让人闷得慌,苍尔冬坐在他旁边,咬着嘴唇写着作业,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湿得黏在鬓角。
  ——大概是夏天真的太热了,这块宿舍又还没翻新空调,才让他总是梦见海。
  室友们在睡午觉,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他们是怎么能睡得安稳的,他最多也就只能像这样趴在桌上小憩一会。
  苍尔冬没注意到他醒了,还在努力着那道题,看起来是遇到什么困难,牙齿咬得越来越紧,他伸手捏捏对方的下嘴唇,苍尔冬松了牙齿,看了过来,用口型说着“好热,笙笙”。
  方秋笙抽了一叠用过的草稿纸替他扇风,苍尔冬干脆也不做作业了,就闭着眼睛面对着他,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起来,一翘一翘的,眼睛毫无防备地闭着眼。
  他伸手抚摸着对方的眼角,苍尔冬睁开眼来,疑惑地望着他。
  他的冬冬有双格外漂亮的眼睛,藏在厚重的刘海后面,眸色很浅,瞳仁又很深,总是懵懂地睁着,却又藏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。
  从什么时候起,他就沉溺在这双眼里了呢?
  苍尔冬嫌他不扇风又热了起来,伸手去戳他,方秋笙就顺势牵过他的手,把他拉起来,走去门口。
  “笙笙。”苍尔冬小声地叫着他,“我们不能出去……”
  “太热了,就今天,带你去吃冰淇淋。”
  说话间脚步都没停,方秋笙想做的事情任谁也阻止不了,况且冰淇淋的诱惑的确很大,苍尔冬回头看了一眼宿舍门——就今天,就只是今天。
  方秋笙带他从后侧翻出宿舍楼,轻车熟路地从学校的侧门走出去,甚至还和保安打了个招呼,离学校最近的商场不过十分钟脚程,他还是刷了一辆单车,跨上去,示意苍尔冬坐到后座。
  “好热哦,笙笙。”
  “抱好。”
  苍尔冬有些不情不愿地环着方秋笙的腰,把脑袋搁在他背上,对方一蹬脚踏冲了出去,他扭头透过栅栏看宿舍楼变得越来越小,让人有种逃狱的错觉。
  自行车前进时刮起的风聊胜于无,Alpha背上全是汗,苍尔冬又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,于是偷偷摸去对方的口袋,从里面掏出一颗奶糖来。
  “冬冬。”
  “笙笙,就吃一颗,就一颗。”
  “待会就吃冰淇淋了。”
  “哼,哼哼。”
  身后人发出不满的鼻音,那只手压着奶糖在他大腿上到处滚着,几次碰到了敏感的地方,方秋笙拿他没辙,还是答应了:“就一颗。”
  苍尔冬小腿都忍不住翘起来,正中午的路上行人很少,方秋笙骑着自行车穿过阴凉的小巷子,微风刮过,总算是有些凉爽了起来。
  只是方秋笙骑得太快了,让他忍不住越抱越紧,奶糖不知不觉中化了个干净,他蹭着Alpha的T恤,尖叫出声。
  那声音绵绵软软的,叫人车把子都差点没抓稳。
  直到差点碰到路上的行人才慢下来,不过那时也快到商场了,方秋笙干脆停了车在路旁,和苍尔冬一块儿走过去。
  “我想要一个草莓味,一个,嗯,西瓜味吧,要淋枫糖。”
  “甜死你。”
  方秋笙揪了揪苍尔冬肉嘟嘟的小脸蛋,去付了钱,拿着装了一粉一红的甜筒过来,苍尔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,晃着双腿,小口小口地舔着:“笙笙,你不吃吗?”
  粉嫩的舌卷了一点冰淇淋在舌尖,方秋笙笑着看苍尔冬,俯身下来含住,舌尖冰冰凉的,再往下又温暖得不行,简直要人命。
  可苍尔冬却推开了他。
  “怎么了?”
  方秋笙的脸瞬间黑了下来,扣住苍尔冬的手腕不让他动弹。
  “路,路上有好多人,笙笙。”苍尔冬不自在地挪开视线,路边的树种得稀稀拉拉,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树荫的地方,日光太盛,睁开眼睛都难,“我们走回去吧。”
  “也是,差不多该回去了。”
  回去的时候也挑了小路走,巷子两旁低矮的房屋和树倒是把毒辣的阳光遮个彻底,只有影影绰绰一点日光透进来,像斑驳的水面。
  方秋笙又想到了海。
  他突然意识到,他从没有梦到过自己在沙滩上走过,大概是缘于他们从来没有去海边玩过。
  陈年和苍景行每年暑假都会带他们出去旅行,但像是约定俗成一般,海一直以来都不是他们的选择。
  “冬冬想去海边吗?”
  “嗯?”苍尔冬歪着头看方秋笙,“没有特别想吧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
  “因为大海很危险啊,你忘了吗?”
  “忘了什么?”
  “你差点淹死了,笙笙。”
  苍尔冬的手有骤然抽紧一下,但方秋笙没有意识到,记忆力那汩汩的水声又涌了上来,让他有些呼吸困难,他停下了脚步。
  苍尔冬也不再吃冰淇淋了,这条显然不是回学校的路,是条死胡同。他的手手从对方手里脱出来,擦了擦方秋笙的汗:“你没事吧,笙笙。”
  空调外机轰隆隆响着,滴下小水滩来,苍尔冬手里的冰淇淋也滑下红颜色的液体来,像血,带着禁忌的颜色。
  冰淇淋掉在了地上,方秋笙把他推进垃圾堆里,随手挑了两个大纸箱盖上去。
  “笙笙……”
  “呆在这儿,不要来找我,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,知道了么?”
  苍尔冬蹲在废纸箱后面,手里的华夫筒都被他捏得粉碎,他从夹缝里看到方秋笙转身离开,会上了一堆人。
  后面包抄的人不知何时跟过来的,等方秋笙意识到他们一直在被往圈套里赶已经迟了,另一边也有人断了退路,这样的事他不是没遇到过,高一的时候三天两头惹事生非,可最近已经不再和那群人混了,不知为何又有人找上门来,况且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上——对面人年龄明显比他要大,他甚至不认识里头任何一个人,但从他们的表情里就能看得出来者不善。
  打架于他而言把握还是大的,只是这次不同,这次他带着他的冬冬,他不能保证单挑下他能有多少胜算,又有多大几率能带着苍尔冬全身而退。
  “好狗不挡道,有何贵干。”
  几个人沉默着没说话,后面一个人影姗姗来迟:“方秋笙,好久不见。”
  男人拄着拐杖走过来,若不是声音熟悉,方秋笙都认不出他来——那人头发很长,杂乱地扎在后面,让人看不清脸上的样子,但从脖子上一路蜿蜒的疤痕可以推测出来不会很好看,黑色的大衣遮住了大部分|身体,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有些怪异,但露出的手上指甲盖少了三个,走路也一瘸一拐的。
  “纪延。”
  方秋笙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男人抬起了头,把头发撩起来,脸上是一个十字架的刺青,庄严而肃穆。
  “好开心啊,你居然还认得出我。”
  “你想怎么样。”
  “没怎么样,你说巧不巧,今天出来逛逛街,结果就遇到了你,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分。”
  方秋笙没说话,纪延的出现让他有种陷入疯狂的失控感,他又想起了那个梦,此刻仿佛置身于海水里,从头凉到脚,随时有溺死的危险。
  “对了,冬冬上哪儿去了?听说你带着他,说起来我还欠他一句对不起,纪延哥哥不该带他去那种地方。”
  那一声称呼仿佛点燃了他身上的引线,方秋笙一拳打向离他最近人的门面,夺了他手中的棍子就朝纪延头上招呼,可惜寡不敌众,纪延被三四个人护在身后,他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。
  “别这么冲动嘛,你知道做那个老变态的狗有什么好处吗?就是不管他怎么对我,他的小弟只能这么护着我。”纪延深呼吸了一口气,“啊,久违的自由空气,不是吗方秋笙?”
  Beta似笑非笑地盯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我听说你最近要做些大事呢。”
  “我|操|你|妈!”
  纪延尖利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着,外头闷棍声响成了一片,苍尔冬不敢扒出去看,只能祈求着对面快点儿接电话。
  方裕看到来电显示是“冬冬”时愣了一下,随即迅速地接了起来。
  “干妈,笙笙在和人打架,有人在拍照,我们在……”
  “你们在哪儿?冬冬?”
  对面一阵嘈杂的声音,似乎是手机掉到了地上,方裕再听见的,便是隔得那么远,都能听见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。
  “冬冬!冬冬!操!”
  方秋笙转身时,被一棍子打得跪在了地上,但他感觉不到疼了,其余一切感官仿佛被剥夺,只留存着视觉。
  ——他的冬冬捂着眼睛躺在地上,血从指缝中冒出来,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汪血海。
  他终于想起了那片海。
  他又一次和母亲吵架,跑去了海边,他的冬冬拿着甜筒举着手电筒跟着他,时不时和他说一句,我们回家吧。
  他转身想反驳,结果一个巨浪打来,他看见那个粉色的冰淇淋甜筒落了地,对方哭喊了和现在一模一样的两个字。
  笙笙。
  他在喊他的名字,而他和他隔了汪洋,伸手触不到彼此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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